书架
青山多妩媚应青山何有
导航
关灯
护眼
字体:

第四十章 旧事

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第(3/3)页
倪。

何有垂眼轻笑,不错,他确实知道,江蓠能费尽心思的做到这一步,又与花楼没什么亲戚关系,除了是喜欢花楼,又怎能会有别的原因呢!

既然所有问题已经在这会儿说开了,江蓠也不藏着掖着往事旧言,坦言叙说起他与花楼的相识源头。

“花楼,是我幼时一个奶娘的孩子,我大她五岁,从小花楼便被奶娘背着一边做事一边哄她,家中的哥哥们大我许多与我相处不来,我身边无人相伴,便很喜欢这个可以与我作伴的孩子,日日抱着她逗玩,再大一些就追在我后面唤我哥哥,有她的陪伴我才觉心中安慰许多。”

江蓠的神情在这一刻有些向往,好似回味起当初无忧欢快的日子来,遂是眼眸低垂,表情神伤,继续道;“我十岁那年,奶娘的丈夫赌博输了三两银子,便把那时才五岁的花楼抵了出去,那赌坊老板看花楼年纪虽小,但容貌已是初现,转手把她卖给了人板子,奶娘得知这事后大哭一场,去找了那赌博老板求情想要回自己的孩子,却是被老板打的半死。”

话说到了这里,江蓠脸上铁青一片,再出口的语气已是怨火难压;“奶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江家,跪在了地上哀声痛求我要把花楼救出那个烧火坑,我答应了,奶娘才吞了最后一口气,死前却仍是一双浑浊的眼瞳死死瞪着我,直到我连发誓三遍一定会救回他,她才闭上了眼,那后来我日日夜梦,皆是能梦见奶娘双眼血流,痛哭不断的问我怎么还没有救回花楼。”

何有叹息;“你应该明白,这只是你自己日思所苦,才会梦有此象。”

说白了,这就是作茧自缚,心中不甘与愤怨才会日日折难自己。

“我知道,但我不在意。”江蓠定定看他,“大人,我自小熟学六书五易,圣人说君子有所为,该一重千金,既是答应他人所求,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得后悔,对不对?所以我答应了奶娘会救她,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到!”

被这咄咄质问的目光盯着,何有无话可说。

“可是,我那时太过年幼,家中事我无法做主,任是我多番苦求父亲兄长,反倒被锁在了屋中不得出入,我后来只得用绝食相逼,闹了半月后,此般我终于得以出门。”江蓠顿了一顿,又苦笑道,“可是我出来已然迟了,我拜托父亲去找人贩子把花楼赎回来,父亲却告诉我人贩子早就把花楼卖了出去,后面又是转手几遭,我费尽心力的找了几年,也没他的半点消息。”

“直到一年前,我有个江湖道上的朋友告诉我,他从一处叫做楼外楼的情报组织得到了花楼的消息,说是花楼在转手的第三次被误打误撞的卖进了小倌楼,待了才半年又被龟鸨故意卖给了一位官员买下送进皇宫。”

说到这里,江蓠眉宇间浮起一种纠结的神色,看着何有的眼神似是感激,又似是无奈,“我让母亲进宫,替我暗中询问宫里的娘娘们,得知她改名花楼,进来后不久赶巧又出了祸事,得亏那时大人救下了她,还送她进了内务司读书写字,她自己又找上了公主当靠山,总的来说比起之前的被人倒卖的日子过得只好不差,但她的身份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火药,不知什么时刻就会引爆。”

何有接口道;“你半年前和江夫人赴宴进宫,看见了陪同公主一起来的花楼。”

见这极力低调掩藏的事被何有轻松的一句指出,江蓠自是明白他的所有行动早就由了何有调查的一清二楚,但神态不变,顺其自然的应道;“是,那次我时隔十四年再见到花楼,故人已经大改,她在公主身边殷勤的端茶递水,体贴入心,说话行为无一不差,显然是过惯了宫中日子,我却知她过得拘谨卑微。看着她笑容娇俏,心下难受的紧,想着这次必须要护住她余生,于是我……求了父亲,由他把我举荐给了官员,送我入宫到了公主身边,之后我就日日夜夜相伴花楼身边,看着她,陪着她,护着她。”

这样,哪怕到了那不能挽回的那一刻,他起码也是能陪着她的,不叫她孤单一人。

听到中途时江蓠的语速一住,何有想也知道他为了能让江天同意他入宫,甚至还由江天亲自向人举荐入宫,必然这‘求’的方法很是奇特微妙,否则江天又怎会甘愿把自己得意聪慧的小儿子送入皇宫,当了个位贱低下的面首呢!

“听你这样说,你原本只是因了心中有愧与昔日情分才进宫相伴罢了,又怎会喜欢上花楼呢?”

何有心中难免好奇。

“……谁知道呢。”江蓠轻轻一笑,表情淡然“或许是多年来始终心念她,最开始的担忧与愧疚在岁月的变迁下变成了只要找到她的执念,又或许是我看到她的第一眼,太过美好惊艳的样貌,引人落念,之后怎样就不是我所能掌握。”

“比如大人你,花楼将心比你,满心满眼都装的全是大人,就不是草民所能掌握的。”

听见这一声颇显悲凉无奈的感叹,何有只低笑一声,忽道;“江蓠,我心尖上早已经放的有人了,所以我不可能会喜欢上花楼,现在不会,以后更不会,因此你便有机会的。”

江蓠一勾嘴角,眼神嘲弄:“机会?”

公主心爱的男宠与另一个女扮男装的男宠,能有什么机会?

“再过段日子,我会送花楼出宫。”是为了绝她执拗成魔的念头,更是为了保住她的命,何有目有暗指的看着江蓠,“我记得,你手中的莲花没送到过我手上。”

半月前的一株白莲,是何有救下他时许给他的一个诺言,一个愿望。

如今,更是一个机会。

一个脱离皇宫,能与花楼相伴相依剩下一生的机会。

闻言,江蓠怔了一怔,顿时恍然大悟的睁圆了眼看向了他,头一次他显出目露震惊的神色,终是打破了一向从容谦卑的模样。

瞧着他这个呆愣的模样,何有双手摩擦了两下,他在外站了这一会儿,手心里一阵热意夹杂汗液浸出十分不适。

仰头透过伞沿看了看上空,明晃晃的光线闪的人头昏眼花,何有便低下头,难得好脾气的对着面前还怔楞不动的人笑了一笑。

“回去好好想想吧,想好了,就早点把莲花送过来。”

机会只有这一次,错过他可不负责。

丢下这句话,何有转身跨步往东厂门内走,小太监与一众侍卫宮婢连忙跟上他的脚步,留下了白衣青年在原地怔怔回不过神,一动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