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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:旧事重提(莉莉图克视角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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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。

  但我的身边从不乏他们的故事。

  我的母亲,据说是一区的一个外交官,在一次与三区的外交中邂逅了我的父亲,一个三区的流浪诗人。他们之间相差了太多,身份,地位,财产,但他们还是无法控制地坠入爱河。

  他们的关系很快被母亲家里的人得知,他们以此为耻并禁止母亲再到三区。

  但这段所谓的错爱还是催生出了果实。

  不久后,母亲生下了我。为了维护家族的脸面,我被当作弃婴送到这里。

  这里的孩子都是一区的孤儿。而我不同,我的身份,是私生子,血液里流淌着罪恶的基因。

  身份的不同意味着我受到的待遇也不同。因做错一件小事而遭受工作人员的打骂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。

  在丽雯来之前,我曾经有过很多个室友,他们对我的悲惨遭遇从不会有任何怜悯与同情,他们向伤痕累累的我投来的永远是漠然的目光。

  在这种环境的潜移默化下,自卑的种子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。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。昼夜变化,对我来说都是无尽的黑暗。

  久而久之,伤口化为茧,痛苦化为麻木,我木然承受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。

  朋友,我不配,也不奢望。

  这时,丽雯住进了这个房间。作为一区元老的遗孤,她自然受到了特殊优待。

  嫉妒。这是我对她的第一感觉。由此慢慢滋生出厌恶与排斥。

  我对她无名的敌意整整持续了一年。

  那天,我打碎了一个杯子,我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是一顿毒打。

  我闭眼等待处罚。鞭子在空中挥出声响,但并未落在我身上。我睁开眼,惊讶地发现丽雯正挡在我身前,紧紧地握着鞭子。

  “只是打碎了一个杯子,用不着体罚吧,”她毫无畏惧地看着执鞭的工作人员,“这里是孤儿院,不是管教所。”

  她本可以视若无睹的,一个身处云端的人不必理会地下受侮的蝼蚁。

  她还是站了出来。

  习惯了伤痛的我早已不会因增添几道伤口而哭泣的。但那天,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的我却再也忍不住泪水。原来,我是渴望受到关怀的。

  她替我拭去泪水,告诉我人人生而平等,不管是一区还是三区的居民都一样,没有人有歧视他人的资格。

  她教会我自尊与正当反抗,让我不再遭受他人的无端欺压。

  如果没有她,也许我的逆来顺受会慢慢演变为复仇的欲望,谁知道呢,没人能估计一个受压太久的弹簧一朝反弹会有多大的破坏力。她的出现,为我铺设了一条新的出路,及时扫除了我滋生邪念的可能。

  我心中堆积多年的冰山渐渐融化,她成为了我第一个也愿意一生视为朋友的人。

  后来,她告诉我三区的人们正备受一区压榨与残害,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很多儿童与我们一样成为了孤儿,并因为其三区的身份而无法受到救济,面临饥饿与死亡的威胁。她渴望帮助他们,哪怕自己的能力很渺小。

  我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感在心中升腾,一种被她定义为“责任感”的情感。

  我告诉她,我也愿意为帮助他们显出自己的力量,无论代价是什么。我不愿再看到其他孩子遭受像我一样甚至更糟的待遇。

  于是我们制定了一份计划,一份我们想用一生去执行的计划。

  按照计划,丽雯打碎了房间的窗户,顺着水管逃离。我戴着3D打印面具站在窗前大声呼救,向闻声赶来的工作人员假称莉莉▪图克因难以忍受虐待而跳湖自杀,丽雯乘机逃出孤儿院。

  与丽雯估计的一致,工作人员在湖泊里简单打捞无果后就得出了莉莉▪图克已溺水身亡的结论。

  是啊,一个受众人鄙视的私生子意外死亡并不会引起什么轰动。

  从此,我便以丽雯的身份在孤儿院里继续生活。

  这就是我与丽雯之间的故事,一个拯救与被救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