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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犯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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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气晴好,清风吹得树枝簌簌地响,可是我并没有好心情,我担心今天又会来那样一位伤心的母亲或父亲。所以当我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院子的时候,我暗暗松了口气,他脸上看不见一丝悲伤,倒像是有那么几分得意。

  我请他进屋坐下,说:“看先生这么高兴,遇到什么喜事了吗?”

 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说:“你信不信我是个坏人?”

  我淡淡一笑说:“我这里什么人都来过,看你这样子,倒不像是坏人。”

  他说:“坏人不一定都写在脸上的。”

  我说:“你倒说说你有多坏。”

  他笑着说:“说起来,也不过是卖了一点儿失效的疫苗罢了。”

  我压住心中的怒火,不动声色地说:“你赚了多少啊,这么得意?”

  他说:“赚了几亿而已,不过这并不是我得意的原因。”

  我说:“你做这些事不就是为了赚钱吗?难道还有更让你得意的好处?”

  他说:“赚钱当然是我的目的,不过让我得意的却是看着所有人都被我玩得团团转。我做了这么多年了,要说没被人发现你信吗?”

  我说:“不信。”

  他说:“人都是贪财的,你只要给他们点儿好处,他们就都会闭嘴的,不管是什么样的人,只要他们有欲望,都会成为我的好帮手,哈哈!”

  我说:“难道就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的吗?”

  他说:“在狼群里,你想安安稳稳地做只羊,你觉得可能吗?根本不用我操心,那群狼自然会替我摆平的。”

  我说:“那你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?”

  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:“这次是我大意了,事情做得太大,触及的人太多,总有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,不小心被人揪住,引起了大众的注意。迫于压力,他们要对我下手了。”

  我说:“那你还这么得意?”

  他说:“我现在安然无恙全身而退,这还不应该得意吗?即使我现在被抓了,我还是会得意,逍遥这么多年,看着这么多人被我当猴耍,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事吗?哈哈……”

  听着他刺耳的笑声,我咬了咬牙说:“你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有什么不对吗?”

  他冷笑了一声说: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你看现在的社会,哪个人不自私?那些路上看见别人被欺负而冷眼旁观的人,跟我有什么区别吗?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,他们会变得跟我一样!他们总自诩善良,可是真正遇到恶人的时候,有几个会站出来?我这样的人,都是这些沉默的所谓善人培养出来的。你看那么多人跟着舆论谴责我,躲在人群中标榜着他们的正义,可是你让这些正义的人在大街上去阻止一次恶行,他们会去吗?我从不否认我是个坏人,但我也从不觉得我所做的有什么不对!”

  我说:“每一个恶人都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十足的借口,假如没有这一套理论的支撑,你早就被自己的灵魂折磨死了。我见过很多恶人,但真正把事做到人神共愤的地步的并不多,你算一个。”

  他越发得意地说:“既然选择了恶,就要恶到极致。”

  我说:“你这样的人,灵魂已经无法救赎,劝说或者谴责,对你想必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。”

  他笑了笑说:“我本来就不需要救赎,也没人有这资格。”

  我说:“那么,你打算去哪里呢?”

  他说:“我要到五十年前去,据说那个时代有钱人比现在还逍遥。”

  我说:“你可知道‘极速’的含义?”

  他说:“当然知道,就是我回到五十年前依然是现在的年龄,不然我不就不存在了。”

  我说:“那你知不知道,选择‘极速’必须先把你冷冻起来?”

  他说:“这我倒不知道,不过想想也有道理。”

  我说:“好,那请吧,祝你在五十年前更加逍遥!”

  他得意洋洋地说:“那必将是我更辉煌的时代。”

  看着冷冻室的门缓缓关上,青鸟说:“你这样属于动私刑,不合规矩。”

  我说:“你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侠客吗?当公共秩序不足以惩恶扬善的时候,侠客们便用自己的手段去维护正义。善之所以常常败给恶,因为善者要守原则,而恶者从来不用讲原则。我姑且做一回‘犯禁’的侠。”

  青鸟说:“如果公法足够完善,实行足够严格,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。”

  我说:“法再严,终究要由人来执行,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,谁能保证每一个执法者都大公无私呢?”

  青鸟说:“唉,好吧,只怕是即使允许有侠客,现在也找不出几个愿意做侠客的人了。”

  我说:“我坚信侠义永不凋零,如同我坚信正义永存。”

  青鸟说:“可是你把他冷冻了,准备送到哪儿去?”

  我想了想说:“找个黑洞,把他的肉体连同灵魂一起埋藏了吧。”

  青鸟说:“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个不守规矩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