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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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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工厂出事那年,我好像是刚考上警校。我对那次的事故好像也是有参与的,主要是时间有些长了,我有些记不清楚了。

  只隐约记得,那晚的火势由于太过严重,直接导致损失了几名消防队员,我们后来好像是接到了命令,也参与了救援,顺便负责帮医生转移伤患,并维持现场秩序。那天,我还记得,我好像是接到了几名妇女和孩子,其中我有抱着过一个泪流满面却木然无神的丫头,她令我印象深刻的原因,就是因为光是看着她,我就能感觉得到……她的绝望……

  想到这里,我突然想明白了,为什么初见丫头的那一天,我就对她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,原来,在那么早,我应该就已经见过她了。

  在那次火灾之后,幸存的人们多少都有了些心理阴影,严重的再下不了厨房,见不得火光。

  就像鱼儿,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火场她却无能为力。在极度痛苦之下,鱼儿封闭了自己的记忆,擅自修改了那惨痛的事实。所以,才以为那天拼命拦住自己的阿姨,是为了阻拦自己去找妈妈,以为是阿姨害的妈妈去世,就是为了和爸爸在一起。在鱼儿的心灵深处,虽然接受了妈妈的去世,然而为了救人还没来得及见到最后一面的爸爸,还是在世的。只有这个想法勉强能让她自己相信,除了这个办法,弱小的丫头,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,能骗过自己。

  我对眼前这个关心注视着鱼儿的妇人心生敬意。了解到,她自己的孩子要升学考学,因着户口的问题,在之后跟着爸爸回了老家。

  因为他们一家就是鱼儿的父亲及时叫醒给救出来的。

  阿姨的丈夫虽然也参与了救援,但由于曾受过工伤,导致腿脚不好,所以跑的不多,才幸免于难。阿姨心存感恩,决定留下来照顾鱼儿。偶尔过年过节的时候丈夫会带着儿子来陪阿姨待上两天,更多时候孩子在老家上学,丈夫都是在家陪着的。

  所以我明白,阿姨为了这份恩情,一直在努力弥补着鱼儿,却亏欠了自己的一家人。幸而孩子懂事,丈夫也理解,才让阿姨没有那么多的压力,安心照顾鱼儿这许多年。

  我抱起鱼儿回到了屋里,将她放到床上,盖上了被子,守在了床边。阿姨也是放心不下,跟了过来。

  鱼儿最近越来越魔怔,看到阿姨的时候也越来越没了耐心,说话也难听了许多。阿姨有时也会委屈鱼儿的这般态度,可最近鱼儿越来越排斥她,连饭都不怎么吃了。不得已,阿姨只得强行让鱼儿想起来一些什么,不然她身体受不了。

  阿姨说鱼儿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,就回去给鱼儿做饭去了,叫我好生看顾着。

  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,看着躺在床上,却依旧紧皱着的眉头的小鱼儿。想来,鱼儿是知道那里是爸爸妈妈的灵堂吧,昏迷时的言语呢喃中,还在抗拒着去那个房间。

  半个时辰后,阿姨熬好了粥端了过来。

  我试着唤醒鱼儿。

  鱼儿醒了,但她好像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,只是对我抱怨着阿姨总想把她关到那个小黑屋里,言语中掩不住的埋怨。我怕这个傻丫头做傻事,赶忙抱住了她,轻声哄着,要她别多想。谁知道这丫头竟反过来安慰我说,知道阿姨平日对她多有照顾。单凭这一点,她也不会跟阿姨怎样的,但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讨厌。

  我问,就因为和你爸爸的关系?她说是的。

  这般不算太成熟的话语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,竟让我有些哭笑不得。看来是我多虑了,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变故,可这丫头的骨子里,依旧是那个,善良又开朗的小鱼儿。

  我没跟她说刚才发生的事,她没提我也就装作不知道。只说阿姨不是那样的人,这里面有些误会,叫鱼儿放宽心别想太多。不知道是不是鱼儿真的没有想起之前的事还是不愿意想起,总觉得现在醒来的鱼儿,眼底有一丝丝的疑惑和愧疚。

  可是不管怎样,她忘记了那段让她撕心裂肺的时光也挺好的。

  至少不用每天活在痛苦之中。

  无论如何,我都会陪在她的身边。余生,就由我来照顾她。